丽妃同学这次再傻也明白了季暖在做什么。
她笑道:“皇妹这一拖再拖不惜耽搁吉时,是在等什么事?”
“或者,你莫不是在等什么人?”
季暖不置可否,看着皇上身边的这副人皮面具,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懒得跟对方说话。
瞅见她这副态度,丽妃燕雪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摆出来一副仁和的面孔。
“皇妹不想给个解释么。”
“都快出嫁了,就算你不为你皇兄想,也要给唐国太子一个交代不是?”
季暖抬眸,一点脸面没给她留。
“他不需要交代。”
古凰:“……”
燕雪:“……”
小皇帝:“你放肆!”
“是谁教你的礼数?!平白让你在这宴会上丢我进国的脸面!”
季暖没忍住轻笑出声。
“喂,小皇帝。”
“哦不是,我的皇兄同志。”
“你进国的脸面早就臭不可闻了,还能丢到哪去?”
“丢哪都不会有人捡起来的吧。你的脸面太过特殊,恕我不能与之相融哦。”
皇帝没成想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抬杠,当即就要发作。
岂料季暖刚刚那话只是个理性总结,后面还有案例分析。
“就比如,皇兄你吧。”
“当今皇后健在,无病无灾无祸患,在这样大宴群臣外客嫁妹子的重要场合上,你不携皇后出面使礼数周全,却偏偏带了这么个莺燕货色出来,是为了辣谁的眼睛呢。”
小皇帝大怒:“你……!!”
“还有……在这种场合,我大进虽然穷,但还是买得起皮椅毛垫儿的,丽妃累了也不是没有个靠背。”
“怎么就一劲儿往皇兄你怀里扎。”
“是嫌冷啊还是嫌硬。”
“也不怕把脑袋钻尖了。”
小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季暖的手也是颤颤儿的,恨不得马上扛来一柄三十米长刀宰了这厮!
丽妃燕雪也是气的不淡定,嘴唇儿干哆嗦,根本说不出来辩驳的话。
小皇帝指了半天,最后一拂袖就要离席。
季暖唯恐天下不乱,把对楚剑一的气全一股脑发作在了这货身上。
“皇兄,你这是想出恭了?”
“来之前不是说了让您少喝点酒水么,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丽妃美色在前,也不见您少喝两杯。”
“哇哦哦,皇兄你这莫不是想拂袖不管了?”
“你不想理会你妹妹的婚姻大事,也总得想想你的江山不是?”
小皇帝转头,目光如炬,怒视季暖,“你威胁朕?!”
季暖勾唇笑了笑,没承认,更没否认。
只是这时古凰开口,道:“未来太子妃说的是。”
“陛下,还是要三思才好。”
……!!
这次就真的是赤条条地威胁了!
还是由敌国太子开的口!
小皇帝正要发作,前排坐着的王公大臣便赶紧上前一步走到皇帝身边,同他密语了几句。
半晌,皇帝面上全是怒色,却不得不咬牙退步。
“朕不胜酒力,去花园透透气,片刻便回。”
季暖弯着眼睛笑,“这样啊。”
“再见。”
小皇帝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攥了攥拳头,咬牙走了。
周围的人看季暖和古凰也是一副不善的目光。
可大多也敢怒不敢言。
可又能怎样?
谁不清楚现在唐国和进国的国力差别有多大。
只要唐国有心思出兵,他们保不齐就是灭国身死的下场。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滔天权势,都化为乌有。
别说他们的皇帝这次被抬杠了被怼了,就算是受辱了,也只能忍着!
刚刚那个大臣的话虽然是密语,可是季暖耳朵好使,该听的什么都听见了。
无非就是,现在国力不支,希望皇帝忍一忍,明日把公主嫁走了派个得力的人在唐朝把人杀了什么的。
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人吃饭睡觉,总有暴露缺点的时候。
明日早上签订合约,之后他们就有少说几年多说二十年的喘息时间,到时候发展好国力再把唐朝灭了得了。
说白了就是自我安慰外加无尽幻想而已。
但是劝小皇帝却是有用的。
毕竟小皇帝也是个爱幻想的人。
就瞅这皇帝和这一帮眼睁睁看着皇帝被骂的大臣,季暖敢赌五毛钱,别说过几年,就算过多少年这进国都是被灭的命。
发展不起来的。
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小皇帝在后台发火发够了,自己又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回到了原位。
届时丽妃正在作妖。
“皇妹,你这左等右等的,又不可能等到什么。”
“干脆把酒喝了得了。”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熬下去也不是个事,毕竟一晚上才有几个时辰呢,是不是?”
“再有一会就天亮了,吉时到了你可就要跟这唐国太子回唐国了,到时候婚礼一举行,你可就嫁作人妇了。”
“与其到时候和唐国人不合,哪如现在乖乖的呢,你说是吗?”
“……”
“……”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都没有人回应。
季暖只呆愣愣地看她的星星,连个头都没往她那边转。
贼鸡儿尴尬。
丽妃燕雪咬了咬牙,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面上的阴霾。
小皇帝阴了眸子,道:“爱妃,由她去。”
“你为她好她也看不出来,平白把心肝喂了狼吃。”
“天亮之后吉时一到,这酒她不喝,也得喝!”
燕雪皱眉道:“这么一提也是,天亮之后还有一个吉时。”
“到时候喝酒喝出发一起做,还能落个吉利。”
“是……”
燕雪在那边和小皇帝两个人表演,季暖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她只看着天空开始缓缓透出蓝意,星星也是越来越少,明显是要亮了。
这杯酒,她拖了一宿。
……该来的人还是没来。
众人在那边一起忙活,把轿子和东西都准备了齐全,明显是吉时快到了。
那个端酒的太监又站在一旁等候着,明显杯子里面的酒已经换了好几茬。
古凰看着她,眸光里全是兴味,嘴唇开合着,没出声,但季暖懂唇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道的是三个字。
“我赢了。”
季暖嗤笑,却没多余的动作,只是木然地听见掌礼太监喊着吉时已到。
又木然地看着那个装合安酒的杯子离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