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多,方年跟李安南一起离开网吧。 在过去的几十分钟里,方年有见到没有经受过太多冲击的网络用户们脆弱不堪的心脏。 无数逼逼赖赖的网络用户用了毕生所学表示有被扎到心。 最直接的表现是,比如某论坛直接宕机。 比如书评区惨遭屠版。 “这么狂” “要不要这么狂” 嗯,方年替他们觉得遗憾之至,2008年,有被可爱到。 背着单间斜跨包的李安南跟着离开了网吧,脸上写满疑惑。 “今天怎么这么早走” 现在是夏天,天黑的晚,往往曾经这样的时间里,最起码要五点钟才坐车离开棠梨镇上。 方年的回答简单直接“没钱了。” 闻言,李安南有点发愁的叹了口气“这假放得长不长短不短,都不知道做什么去。” “你有钱”方年随口反问。 十七八岁的孩子,枕头下面埋藏了一堆的梦。 在想要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现实忽然照进梦里枕头底下没有钱,于是那一堆的梦碎了。 李安南就是这样,好好的忧郁氛围,一下崩得稀碎。 于是,李安南开始嘟囔起来。 “高三补课这么早,烦不过,我隔壁跟着去打工,在电子厂上班,听说上班坐着,加班有15倍工资,一个月有两千多工资,光是底薪就有1000块” “等开学前回来,手上怎么都得有三千多块” 说着说着就羡慕了起来,连眼眶都因充血而微红。 因为李安南现在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块一月。 光是想到一千块这个数字就非常刺激。 年头到年尾只有过年的时候压岁钱有可能超过一千。 方年比李安南还少一点,一个月只有四百块。 在2008年,一千块的底薪确实不低。 方年记得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出去打工的底薪也是1000块,还是在鹏城。 同样是电子厂,刚进厂第一个月拿到的工资是3020块。 那是7月份,当月31天每天都在上班,常常晚上加班到11点,周六日加班,分为15和双倍加班工资。 这事情,方年怎么都忘不了。 毕竟是第一次自己挣到钱,也是第一次那么累,劳累到一月时间,体重从128骤降到105斤。 “你又没有亲戚在那边,没人带,不怕在路上丢了”想着这是记忆深处的事情,方年嘴上调侃道。 李安南一下滞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从网吧那条偏街穿过棠梨主街,再拐到了车站。 说是车站,但没有车场、站牌等标识。 哪怕是在2020年,方年偶然回老家的时候,也还是没有车场、站牌。 镇上所谓的车站是,开往不同方向的所有中巴车都在同一条双向道停留等客。 中巴车前后车窗都有纸牌标示起始区域以及中间路过的重要地点。 分成两种,往返于不同乡镇之间与往返于市县之间两种。 粗略的能覆盖到沿途不同的乡一级单位。 “去大坪的上车走了” “去田家的上车走了” “去” 才走进这条街,售票员吆喝上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半公半私的中巴车,以一种类似于城市出租车份子钱的承包方式运营,挣多挣少,看拉客数量。 跟李安南一前一后走上开往大坪的中巴车。 车内的场景一如记忆中的狼藉模样。 这些中巴车大多数是从不同地方购买的二手车,车门没有自动装置,靠售票员手动开关。 座椅数量稀少,荷载19人。 碰上赶集的时候,经常会挤得满满当当的。 座椅是布艺填充海绵形式的,不过坐上去谈不上有舒适度。 整体的体验也不是很好,没有空调,窗户不一定能好使。 所以一般是夏天热,冬天冷。 因为路况和车体悬挂避震不太好的缘故,乘坐时的颠簸度非常高。 但,直到2020年,类似于这样的中巴车依旧是棠梨镇上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因为出租车这样的业务发展不起来。 方年跟李安南运气不错,上车后不久车辆就启动离开了。 “到哪” “花家。” “2块5。” “” 乡道上,车辆的行驶速度都不快,大约在每小时四五十公里左右。 即便如此,不到十分钟,李安南就到了。 “我先走了。” 李安南下车后再数分钟,方年也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花家集市街。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条双向主道横穿而过,两旁有连成一片的房屋,于是发展成了集市。 一开始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方年也说不清,因为没人关心。 反正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这样。 大夏天,即便是集市也人烟稀少。 多在屋内吹风扇纳凉。 下车后,方年前后观望,空荡荡的,连摆摊的都没有,更别说在记忆中拉客的小面包。 不过方年没着急用11路回家。 他记得自己兜里尚有一直备份的20元。 也记得棠梨等地一直有摩托出租的业务。 果然很快在集市上找到了这项业务。 跟司机交谈了两句。 司机回答“要10元喔。” “行咧。” 接着摩托车轰轰启动,方年爬上去呼啸启程。 “还好有备份,这就用上了。” 要不是备份了20元,就算记起有摩托出租,方年依旧只好靠11路回去。 仅九分钟后,方年便到了所属的村民组茅坝村民组。 再爬了个上坡,便看到了自己家。 从08年到2020年,家乡的变化都不大,大多都是熟悉的模样。 除了在大约13年左右,村民组内部的一条不足两公里的道路完成了硬化以外,几乎也没什么变化。 方年很快沿着泥土地走回了自己家。 从邻居家门口前走过,打了声招呼,越过一小片生长了竹子的土堆,就到了家北侧。 方年顿住脚步。 看着视线范围内的两层六弄房屋,是在他三岁时同伯父家共同盖好的房屋。 以大厅为分隔,南侧是伯父家,北侧是方年家。 大厅共用,内设神台,供奉已逝祖亲牌位,有用于祭祀的桌台,日常不用,只有在逢年过节等会使用。 经历了十三年多的风雨,本世纪初在茅坝还算时兴的瓷砖小楼,墙体上的白色长条瓷砖已有脱落。 整栋楼内外都有风雨斑驳过的痕迹。 在小楼北侧完被竹林林荫的地方,有一弄在南方乡下常见的杂屋,用于饲养鸡鸭鹅猪等家禽。 以及里侧的厕所挖个坑架上木板就算完事的老式茅坑。 方年目光略过,大约七八年后,杂屋和小竹林在挖掘机的作用下消失在历史中。 属于方年家那侧的小楼被切割掉一弄,整理出来的土地上新盖了一栋乡村小别墅。 比起现在的样子,方年记忆中更清晰的是小别墅的模样。 看着杂草丛生、乱石遍地的一小片空地,以及还存在着的杂屋与竹林,有一种恍惚如隔世的意味酝酿在方年心里。 这时,一道声音从那头的大厅外台阶上传了过来“方年,回来了呀。”【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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