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栗是从一个副本那儿听说“exodus”这个名字的。
“生存资源安全在那个地方都不是问题。”
给她发通关奖励的副本生物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花园地精好像是在背书似的显然对于进化者的福祉一点也不往心里去。“就连你们进化者最害怕的那种碎片式的随机传送也会在那个地方被消解掉……在exodus里玻璃罩室内是绿树、藤蔓、鲜花和翠鸟走道两旁是各种果蔬不分季节都繁盛蓬勃地生长在一起。走得渴了就伸手摘个橘子;腿脚累了浴池里满满都是新鲜白水热腾腾地冒着蒸汽……”
“那么多水?不是喝的是拿来泡的?”西西栗听得目眩神迷。或许是“消解传送”和“新鲜蔬果”听起来都太不可思议从她耳边一晃就过去了反而是一池子新鲜热水抓住了她的想象。
“不知道已有多少年了exodus始终存在于这一个宇宙里。据说因为它最初的诞生就是出于想要获得解救、想要与亲友团聚、想要和平安宁的心愿所以凡是能到达exodus的人都会结束颠簸与苦难。”花园地精总结似的说完将【蛋炒饭喷泉·十五天版】递给了她。
听起来未免也太理想了……要不是这个讯息来自一个副本生物西西栗都怀疑它只不过是一个末日传说罢了。她听说过的末日传说太多了大多都难辨真假。比如说进化者曾经建立起过十二个人类世界;十二界天空里飞行器鱼贯往来夜里华灯闪烁街边挤满了各式商铺……但是她从没去过也没听说过谁真正去过了。
“exodus在哪里?我要怎么去?”西西栗半信半疑地问“啊我听说过‘签证’是不是要找到‘签证’才行?”
花园地精摇了摇头。“通往exodus的途径并不是一条路或者一张通行纸。”
“那是什么?”
花园地精从帽子下抬起眼皮看着她答道:“是一个人。如果你能遇上exodus最初成员之一那么你或许就有希望进入那个地方。”
西西栗抱着比来时更多的问题走了——她几乎没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exodus也只像是遥远的一个愿景;就像以前的人类想象里总怀着一个乌托邦一样。
别的不说听花园地精的话音天知道exodus存在多少年了最初成员如今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遇上一个还得认出来?
末日里的人生辗转艰难得一日一日、一时一分地去挣但这是她所知的唯一一种人生了。她就算遇上好事也不敢太高兴生怕冥冥之中的造物主看见了会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把她的好事收回去;而且遇上好事的时候也不多。
可是若有了一个遥远的迦南地一份笼着希望的寄托那么忽然一切都似乎有了意义:西西栗想象着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朝某个方向某个目的地靠近的而不仅仅是在没有尽头的大地上兜兜转转——在这个光彩与污泥共存的世界里还有另一种人生在等着她。
这一天当她从白茫茫的暴风雪里钻出来总算找到了一处进化者歇脚的聚集地时西西栗感觉自己的肌肉纤维都好像被冻成了一根根冰条;只要跌上一跤她十分肯定自己就会碎成一地。
“这个世界确实太难了”小旅馆老板是一个做流动生意的进化者——他们往往有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小居所——他生起了火对着聚集在壁炉附近的进化者叹息道:“我上次听一个在这儿落脚的进化者说他走了几个月的时间这里除了暴风雪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落脚地里各项物资和服务的价格比其他地方都贵不少。
“想必大家也都发现了保温取暖的特殊物品在这个世界里是消耗性的。”老板解释道“在别的地方能一直使用的东西到了这儿很可能一个星期就消耗没了……各位要在我这儿休息过夜没有问题但必须得拿出取暖物品来不是特殊物品也可以。”
所谓休息过夜其实也就是大家一起挤在厅里的大通铺上罢了中间摆了一团床单就算分了男女。西西栗用一小团暖手炭换了两个晚上的居留权为了自己不必再苦苦与暴风雪对抗而松了半口气。
睡吧或许明天自己就会被随机传送走了呢……
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被传送走。
西西栗将自己卷在厚大衣里望着火光闪烁下身边进化者模糊的影子连一点交谈的愿望也没有。没有意义与其建立起一点点联系再被洪流扯断冲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与人接触。
她艰难地从厚大衣与远处的壁炉火光里汲取着一点点暖意使劲将自己往身体深处缩去在噬咬着人的隐隐冷意里慢慢地快要睡过去了。
在叫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混沌中她感觉到从大通铺的另一头爬起来了一个人影窸窸窣窣地摸到了厅里一角。没人因此而动一动;流动屋内连屋主也不能动武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愿意花钱休息的另一个原因。
西西栗的神魂再次蜷缩起来跌进了黑沉沉的暖梦里。
然而下一刻她却激灵一下醒了几乎是将眼皮撕开的——是什么?什么惊醒她的?
周围依然一片昏暗安静众人都睡熟了绵长浑热的呼吸此起彼伏。没有危险……西西栗悄悄撑起了脖子无声地慢慢看了一圈。
那个人影坐在厅里角落一把椅子上背对着她;因为隔了十几步远屋里又暗她看不清对方在干什么好像怀里抱着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他的声音极低极轻好像是从一屋睡眠里浮起来的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梦。
“是的……我明天回exodus。”【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