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山收到云水发来的照片时,刚要进宴明珠的办公室,他来了有一会儿,却被告之宴明珠在开会,他沉着脸等了快半个小时,会议才结束。
他这时心情正不好,哪有心情看手机?
他一个人进了办公室,把程谦留在外面。
宴明珠的办公室很中规中矩,除了必备的办公用品,没有多余的装饰,此刻,她正坐在办公桌后,在翻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开门声,漫不经心的抬起头。
宴云山进来后,随意的打量了一眼,比起他宽敞气派的办公室,这里可就寒酸多了,他拧眉走到沙发上坐下,见宴明珠还不动,忍不住带了几分恼火,“怎么?我来了就这么不受你待见?还是说你忙的连见亲生父亲的空都没有了?你这么兢兢业业,能得什么好处?”
宴明珠扯了下唇角,把脸上的黑框眼镜摘了,随意的往桌面上一扔,还是没有起身,也不接他的话,而是疏淡的问,“您来找我有事儿?”
宴云山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他是造了什么孽,儿子、女儿,哪一个都跟他不亲近,比对陌生人都不如,冷言冷语的,好像他欠了他们什么似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了?你这里的门槛高的我够不着吗?”
宴明珠无聊的转动着手里的笔,“我真的挺忙的,还有好多文件等着我签字,您若是有事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毕竟,您也挺忙的不是吗?”
忙着风流多情。
宴云山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顿时有些羞恼成怒,“子不言父过,别忘了我是你父亲,还有……”想到什么,他冷笑着道,“拜我的好儿子所赐,我单身了二十年。”
宴明珠笑笑,“那不是正好如您的意吗?结了婚的男人不值钱,单身才是香饽饽,谁饿了都想扑过来咬一口,您在帝都可抢手呢。”
“明珠!”被自己的女儿把话挖苦说这些事,宴云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忍不住拔高声音,“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宴明珠翻了个白眼,“我压根就没想管,好了,您赶紧说正题吧。”
宴云山闭上眼,缓了缓情绪,才冷静了些,见茶几上有水,他也不讲究了,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两口,问道,“暮夕跟一个厨师谈恋爱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嗯。”
“你知道多久了?”
“从俩人一开始就知道了,有几天了吧。”
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刺激的宴云山又呼吸急促起来,“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宴明珠不以为然的道,“没什么好说的啊,暮夕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做什么,还需要跟谁报备吗?”
“可这不是小事儿,你怎么就能这么无动于衷?”宴云山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他要是找个像样的女孩儿谈恋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看看他找的什么?一个厨师,家里三代都没个出息的,她外公你知道是谁吗?苏源,二十年前就在晏家后厨。”
“喔,那又如何?暮夕只要喜欢就好。”
“这么说,你是支持了?”
“对啊,我没有不支持的理由,我早就盼着暮夕身边能有个人陪他了。”
宴云山瞪着她,“你就一点不在乎对方的的身份?”
宴明珠勾起唇角,“在暮夕的幸福面前,什么都是浮云,身份地位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就是喜欢男人,我都能欢喜接受,哪怕喜欢个禽兽呢,我也可以当宠物养……”
“你……”宴云山被这番话给惊呆了。
宴明珠继续道,“如今,暮夕喜欢了一个女孩儿,还是正当花季、品行靠谱,又有才有貌的女孩儿,我简直以感恩的心来面对,老天爷太厚爱我了。”
这话,倒也不全是为了怼宴云山,也有几分真实感受,她原本对弟妹都没敢抱太大期待,想着以自个儿弟弟那奇葩的性子,会娶一个什么人回家?惊悚的心情都准备好了,结果,是个大惊喜。
但对宴云山来说,却是灾难,他拍了桌子,吼道,“我不会同意,晏家丢不起这个脸。”
宴明珠闻言,冷笑一声,“晏家的脸面什么时候都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了?我妈莫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抑郁的得了癌症香消玉损了吧?”
这话一出,空气骤然冷下去。
宴云山变了脸色,不是刚才的那种怒火高炽,而是惨白,仿佛受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打击,一下子颓然苍老了,他低下头,良久不语。
宴明珠也不再说话,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一个劲的再颤抖,也只是扯了下唇角,现在作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妈活着的时候不在意,死了就更无所谓了。
“明珠,你,你是不是也恨着我?”终于,宴云山艰涩的问出来,却没敢看她的眼睛。
宴明珠越过他,看向窗外,眼神飘远,“也许有,也许已经没了。”
“明珠,我,我其实比谁都痛苦后悔,真的……”宴云山忽然急切起来,想要解释什么,“你妈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最不舍得伤害的就是她……”
宴明珠嘲弄的看着他不语。
宴云山又哀伤的道,“当年,我不是有心的,真的,我那天只是喝多了酒,可你妈就是不肯原谅我,任凭我怎么赔罪都不行,难道犯一回错,就要给我判死刑吗?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
宴明珠冷笑着道,“有些错,能原谅,但有些错,一旦犯了,终生不容。”
宴云山身子晃了下,耳边轰轰的响起一句话,“一次不忠,百世不容。”,是谁说的?是昭阳,对,是昭阳冷漠的对他说的,说的那么决然,不留一丝余地。
他们的情,就是从那一刻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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