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应对主控官?不要辩护律师?
塞斯心里一动,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着,目光下意识投向身后旁听席上的父母。
他的继父约克板着一张脸,缓缓对他摇头。
当然不能让他自己辩护,这个继子是什么个性他清楚得很。
顾念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勾了勾唇,浅笑倩兮,看上去很好对付的样子。
她了解过塞斯的个性和为人,从资料上看,这是个自私狭隘偏激易冲动的人,智商不高,判断力差却出奇地自负,谁都不信,就信自己。
不然她也不会设计出这样的圈套,让塞斯在全德国人民,甚至全世界人民面前自曝其短。
所以她继续对塞斯说:“你是在征求你继父,也就是罗思劳地区警局局长的意见吗?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不管怎样,你是不能一句话不说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回答原告律师的问话?”
塞斯动摇了,他确实很怕别人“说错”话,虽然他的父母说那个新律师非常厉害,是有名的流氓律师,可是万一他说错话了呢?
而且之前他就说错话了,他母亲告诉他本来应该用“精神病”给他脱罪最好,结果被这个律师弄砸了……
还“有名”呢,不过如此。
他不想有案底,更不想坐一辈子牢。
就在塞斯犹豫的时候,顾念之又对法官说:“按照程序,现在轮到我方来盘问被告,请法官大人允许。”
法官瞪着顾念之,几乎要说“不允许”!
但是想到法庭里还有媒体的人坐着,虽然约克说已经跟那些媒体朋友打过招呼了,但是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万一那些人乱写呢?
该走的程序还是先走完吧,反正不会影响自己的判决结果。
点点头,“被告,请回答原告律师的提问。”
法官发了话,塞斯只好走到前面盘问证人和嫌疑犯的座位上坐下。
顾念之背着手,亭亭玉立站在法庭上,一张皎洁晶莹的小脸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动人。
塞斯看了顾念之一眼,突然想起被自己多次弄死的华夏女留学生,也是纤细的身子,但没这个律师好看,皮肤没她白,那样洁白晶莹的肌肤,摸起来一定手感好,想一想他都要硬了……
塞斯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顾念之胸前。
顾念之的女式arani套装很修身,显得腰部纤细,胸部更加突出。
塞斯这幅嘴脸讨厌极了,顾念之很是恼怒,但她知道现在直播庭审,塞斯表现得越色眯眯的,就更容易拉仇恨。
因此她对塞斯的眼神熟视无睹,镇定自若地开始提问。
“塞斯先生,请问一年前的五月十一号傍晚,也就是被害者黎海清出门跑步结果遇袭被害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公寓里睡觉,和我女朋友尼娜在一起。”塞斯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看了看也是被告的女友尼娜。
尼娜深深地低着头,弯着腰,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顾念之淡然继续盘问:“除你女朋友以外,还有别人证明吗?”
塞斯想了一分钟,摇头说:“没有。”
“太遗憾了。”顾念之抬起手指摇了摇,“你的女朋友也是本案被告,所以你用她做你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没有法律效力。”
塞斯的脸黑了一半,本来极力冷静的脸上开始显出一丝怒气。
“为什么?!”塞斯咬牙切齿地反问顾念之。
“虽然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但鉴于你一贯藐视法律秩序,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免得你继续做法盲。”顾念之停了一下,在对方辩护律师开口说反对之前,飞快地说:“因为她有跟你串供,互相遮掩犯罪行为的可能。”
被告律师还是慢了一拍,这时才叫出来:“反对!原告律师诽谤我的当事人!”
“反对有效。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法官立刻警告顾念之,偏心的嘴脸表露无遗。
顾念之耸了耸肩,“法官大人,虽然我不认为说被告法盲是诽谤,但是你要坚持维护被告的利益,我也没办法。”
“怎么不是诽谤?!”被告律师冷笑,一只胳膊激烈挥舞,肢体动作显示他非常激动和愤怒,这种状况非常能感染庭审人员,“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我的当事人是智障、神经病!现在又说他是法盲!”
“我抱歉说他是智障和神经病,但是法盲……这是事实。”顾念之不以为意,侃侃而谈,“被告律师,你是不是忘了诽谤罪的定义?不是你跟我吵吵架骂骂街我就能告你诽谤的。”
被告律师:“……”是我告你吧!怎么成你告我!
顾念之转了个圈儿,看着法庭旁听席上的人:“证明诽谤罪的三要素,是诽谤性、指涉原告人和出版。就算前两条符合,第三条也说不上。只要我没有把你当事人是智障和神经病的话印刷出来正式出版,诽谤罪就根本不成立,连立案都不可能。”
“至于法盲,根据诽谤罪的基本原则,就是必须是虚构事实,如果是客观事实,那么哪怕对你的当事人造成伤害,都不能构成诽谤罪。——你的当事人是法盲,这是客观事实,所以很抱歉伤害了他和你脆弱的自尊心,但我不收回我的话。”
“你这是胡搅蛮缠!”被告律师冷笑连连,“又不是打诽谤官司,你扯一堆有的没的做什么?”
“你知道不是打诽谤官司?那刚才是谁说我诽谤他的当事人?”顾念之挑了挑眉,顺便看了塞斯一眼,又说:“连你的当事人都比你会说话。”
这被告律师也是有本事的,但没良心,所以这种被告证据确凿的官司,只有他敢接,仗的就是塞斯父母的势,胡乱应付一下就行,因为审判结果早就在背后沟通好了。
没想到遇到一个敢不畏权势,跟他们一直对着干的小律师。
被告律师眯起眼,暗道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丢了面子事小,万一输了官司,他可惹不起塞斯的父母……
法官被顾念之说得瞳孔猛地一缩,想要反驳她,但是想想自己将要做出的判决,还是按捺住了,低下头看自己面前的总结陈词,当做没有听见顾念之的话。
顾念之笑了一下,转身再次询问男被告塞斯:“所以去年五月十一号傍晚,你和女朋友到底在做什么?”
塞斯闭紧嘴,不肯再说了。
“不说话可不行。不说话我就当你那天没有不在场证明了。”顾念之淡定地说,拿出一份资料,对法庭里的人大声说:“这是塞斯先生去警局自首的时候的证词。”
塞斯愣了一下。
顾念之把那份证词拿过来问他:“这是你的签名吗?”
塞斯看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你在证词上说,你是五月十号,也就是被害者黎海清死亡前一天见过她,并且跟她发生关系,并非是她遇袭非正常死亡那一天?”
“对,是在前一天,我们发生了关系。”塞斯脸上泛起古怪的笑容,他看着顾念之,手指抖了抖。
顾念之肃了脸,又拿出一份法医证明:“塞斯先生,既然你说你是在前一天跟被害者发生关系,但为什么她死亡的时候,她的身体和衣服上还有你的就算一夜不洗澡,身上有残留,可有谁会穿着满是的衣服不换,第二天穿着同样的衣服去跑步?!”
这一点倒是他疏忽了……
塞斯的眼神闪烁不定,支支吾吾地说:“……这谁知道?也许是她的怪僻……”
“怪僻你个头!是你傻还是把我们大家当傻子?!”顾念之觉得对方这个借口简直荒谬至极,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反对!原告律师再次羞辱我的当事人,进行人身攻击!”被告律师唰地站起来怒视顾念之。
法官面无表情,又对顾念之说:“原告律师,请你注意你的措辞,已经是第三次了。”
顾念之呵呵笑了一声,两手一摊:“法官大人,我是进行合理推断。当然,如果你和被告律师认为合理推断都是不允许的,那我们这么卖力地辩论还有什么意义呢?”
法官不自在地垂下头,干笑着说:“只要合理推断,当然是允许的。”
“那我从被告的荒谬言辞中推断他把我们当傻子,难道是不允许的?还是法官大人和被告律师都认为第二天还能穿着满是的衣服出门跑步是正常现象?”
被告律师和法官一起闭了嘴。
何之初在旁边给她不断翻译成德语,清冽冷漠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和顾念之充满力度的辩论相得益彰,效果出奇地好。
至少看庭审直播的无数德国人已经被他们彻底说服了。
顾念之拿起另一份资料,又说:“被害者黎海清是去年五月十一日傍晚出去跑步的时候失踪,后来由她室友报警,两天之后在被告塞斯住的小楼后面的小树林找到她被虐杀的赤裸尸体,而她的衣物,是后来警察们翻了五十吨垃圾才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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