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里方圆暴雨不停,赤沙河水变大了不说,犀牛湖的水位也上涨得飞快。
等这场连绵近一月的豪雨到尾声时,兜风岭山门东十里外,已又有一个烟波浩荡的犀牛湖,只是随山洪冲至的泥多,瞧着湖水还有些浑浊。
之前被龙王、龙婆吓走的湖中生灵,过一段时间应会回来些。
注入这许多水源,犀牛湖的上半部与其它湖泊一般无二,水温正常,只有深潜下去,才会知晓滚烫的滋味。
趁腻歪在一起时,白鹿妖与十七娘说好,待湖水沉淀一段时间,回复清澈,就请她化回本相,从赤沙河引些细螭到犀牛湖,圣猿虽已下令禁捕猎百年,但恢复改善甚慢,天地福运还没有得。
赶在雨停之前,黄花娘与九皋、守令、蒙哥、老瘟等终于运了赤灵芝和灵根过来,仅剩的男妖丁们举着几个巨大蜂巢,里面有海量群蜂,却都乖乖听话,里面除众多振翅共组的“嗡嗡”声外,看不到飞出飞进的蜂虫。
万花谷的奇花异草是大匿王、朱厌王等四家小妖帮着搬运来,现还落在后面。
听说她真解散掉门下多数男妖丁、小妖,四个分家也弃了,往后在这边过活,往后门下全化女妖,一门心思做女菩萨营生,白鹿妖都哭笑不得,只与她说好,化到貌美又不愿意做女菩萨的,送兜风岭,留给妖丁们婚配,免得逼良为娼。
这般想来,倒也两便。
黄花娘早看不惯山场懒散小妖,可惜整治几次作用都不大,老瘟得净化掉和尚咒后,懒病复发,管得也不严了。如今一门心思做营生赚灵药,男小妖索性全遣散,哪还能指望她巡查边界?
白鹿妖就与她说好,既然只热心营生,九皋等妖将就放出去做分家,算替黄花娘履行职责。
反正这大谷地中刚换主家,没妖看顾的营生好寻,做皮肉营生,九位男妖将只嫌多,黄花娘便遣出去八个分家,缺的妖丁与兜风岭或大匿王、朱厌王等先借用,她只留管账房的獴妖将蒙哥在身边。
黄花娘新山场选址还是离兜风岭最近,在东北三百里外的山地与平坝接壤之处,那里会长些黄上品灵菊,因是草本,一年一生,每年须撒种子重种,秋冬季收花,每朵都是黄上品。本地犀牛妖们介绍,该地灵气变异,土壤又特别,只一小块向阳坡地上能长灵菊,那灵菊种改到别处播,种活也只是凡品,搬迁不了。
黄花娘新安的山场,名字还是取做万花谷,白鹿妖和白泽又抽些时间,去帮她种下赤灵芝和灵根。
在黄花娘后面来的大匿王等四家,就没这般好待遇,白鹿妖都以防务为要,大匿王亲水,山场还是安在赤沙河边上,不过是赤沙河入圣猿山的交界处。
其余朱厌王、山臊王、大兕王三家,也全安在东边山中,从圣猿山接壤处往后退三五百里,南北向一字布开,隔千余里一家妖王,加上泼顽、九皋等众多分家妖将,要构成虺虺、磨牙两位老祖地界后的防线,遣小妖随时巡查边界。
白鹿妖板着脸要求,都务以防不明身份小妖入谷为第一要务,若被兜风岭警山丁抽查到,小妖巡山不力,一年三次以上,不论分家妖将还是妖王山场,都请搬走,没情面可讲。
当着四名妖王面说出这话的时候,鹿大妖将威风八面。
往后白鹿妖的警山丁,任务不再是巡逻兜风岭周边,而是改往东边山中抽查巡山情况。
其实东面虺虺、磨牙两位妖祖家,因原圣犀谷两百年一次的袭扰,沿白狮谷已安置得有妖王、妖将防备,往后不过防御方向调换一下,以前防出,往后防进,还算安稳,但谁叫白鹿妖为求心安,安保措施愿多多益善呢?布防线的妖王、妖将家,各都已对面圣猿山薄弱空隙位置为主。
求十六娘门路来的两个女妖王,来得更晚些,白鹿妖让她两个选的山场,名叫忘机的女鸥妖在西面,名地隐的女蛟妖在北端,都为白狮谷各挡一面。这两位以前在龙宫海域里做将军,因此没有王号,白鹿妖借些妖将、妖丁出去,再由她俩自化小妖使唤,就撑起两个山场。
白狮谷南端,则是一位走单妖将独挡,这妖将名叫大角,是个牛妖,初次当家立户,白鹿妖也借了些异种妖丁过去。
一番外借之后,原圣犀谷挑留下的异种妖丁倒被全借出去,妖将也借走大半。但都说好,凡是外借的妖将、妖丁,将来都要还回,且外借期间,各家山主都暗留意异状。
等各家安置下之后,白鹿妖如万花谷般,仿制大批灵木腰牌,传信给大荒山、圣猿山两边,往后凡入白狮谷的妖,东来的从大匿王家入境,南来的从大角山场入境,西来的从鸥妖王山场入境,北来的从蛟妖王家山场入境,离去时再换回腰牌,妖王以下,凡未取腰牌入境者,都会被追究罪责,轻者剥皮抽筋,重者请上席面。
为采日华,求搬来的妖王、妖将,除黄花娘外,前期就要辛苦些,若没得力手下守着山场,须两头跑着照管,只能晚来早去。
不过,这是月余后的事了,到那时,大匿王家山场外,已排满上千等着进谷的妖众,早都请看过识海清白,就只等着拿到腰牌后,入谷做营生。
鹿老爷事忙,平时很少到驻山丁土楼来。
天虽然还有些阴沉,但昨夜淅淅沥沥又下了半夜的雨,今早终于停下。
北海龙宫八郎、十九娘等填补被烧名额的妖也赶至,同样要随听神通,这是收完“管束费”后,各家到兜风学神通全员到齐后的第一次,白鹿妖也就例外到场。
要在多数时间负责讲授神通的狗宝只是个妖丁,而上山听神通的近百“学生”,除未成年的,最低也是妖将,狗宝难以服众不说,鹿老爷看学来的妖将级、妖王级神通,他目前也还讲述不了,某些时候,须得鹿老爷亲自上阵。
交过“管束费”,到土楼这学神通的“学生”中,身份最尊贵的几个,是圣猿独子夭夭,海灵圣母幼子白皮,潮汐大圣嫡长孙石头,老鱼鹰两个未成年嫡孙厉目、天骄,又以龙宫来的最多,龙子八郎、十郎、十二郎,龙女九娘、十六娘、十九娘等,龘龘等龙孙龙外孙更是一大堆,此外各家妖祖们送来的后裔,鹿妖都懒得记名字。
那十九妹夫止艮,若非混沌大圣生死,原也是妖圣后裔,身份不比十九娘低,可惜如今只能依附龙宫过活。
这些身份尊贵的妖二代、三代,有些住一年就要换走,有些则有常驻的资格,各自情况不同。
就凭这些,白鹿妖收“管束费”已大发横财,连夜间搂着青萝、紫霞睡觉都点着香,直叫十七娘叹败家:“龙族子弟,平日用真龙涎香都无夫君这般奢豪,实在太费香了些。”
白鹿妖却不管,只往最极致里用,抓紧磨炼神识,万一出现奇迹,赌斗前能得结出妖丹,晋为妖王哩?
圣犀谷里分到的妖丹,圣猿帮助下,如今他才服用炼化第一枚,还有四枚等着用!全炼化之后,想来达成晋妖王的条件会快一大步,只差那契机。
当然,若战前自家晋妖王,赌斗时玄天派肯定也要换金丹,新晋妖王对上老积年金丹,说不定劣势还更大。
而且金丹、妖王,都已可用法宝,自家手里才只是些法器!
真龙涎香收得足,不但十七娘、狗宝两个得分,碧眼、元香、半点、半玄等管事妖丁,也得了些许赏赐。
向来死皮赖脸凑来学神通的大角、泼顽两个,倒都没在,他俩要忙安山场巡山事,开始时最松懈不得,怕真被警山丁寻到短处,闹在白鹿妖面前没脸。
但黄花娘家老瘟到场。
老瘟这厮,以前嫌学神通辛苦,采完日华后,很少会往这边凑。可惜前段时日,不合见俊俏妖丁被遣散好些,得意忘了形,在黄花娘面前暴露出自家伟大志向,被黄花娘嫌弃得不成,已不给近身不说,还叫他由断案丁改为拾粪丁,带些化得五大三粗的女妖,专职拾粪。
兜风岭下汇集的大群妖众,粪便甚多,之前鹿老爷不重视,黄花娘才想着这事,叫老瘟领小妖拾捡送回万花谷去堆肥。
想要扭转局面,老瘟才凑来听神通。
白鹿妖不会同情他。
兜风岭以前无木妖,种植的灵植只有本体为凡物的野茶,灵根又不可施肥,所以不重视妖粪。但如今在谷中各地迁黄上品来兜风岭本山,粪便就也重要,受黄花娘提醒,也新设个拾粪丁,由铁鬣为管事妖丁,调几个山内大比排末位的小妖,加上原圣犀谷挑留的异种小妖进去,就组建起来。却都要拣便宜,每日晚间,老瘟丁拾捡规整好后,铁鬣才带小妖去挑大半上山,他和老瘟都是猪妖,彼此倒好说话,比脸皮厚而已。
听西望夫人说,黄花娘曾凑她面前,求问树木化妖之法,应是想养几个女木妖做营生,要收高价的。化妖前,树木可瞧不出雌雄,鹿妖想着,往后兜风岭指不定能借万花谷收几个木妖,拾粪丁就更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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