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片片雪花从天空落下从眼前飘过。
冷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包围着他侵蚀着他穿透身上的衣服穿透衣服下的皮肤侵入内脏侵入灵魂。
少年站静静的站在原地遥望着远处矗立的身影那道身影已经一动不动了很久像一座雕像般毫无生气。
雪越下越大零星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扑扑簌簌。
填平了纵横交错的沟壑覆盖了冻土下溅射出的土石缓缓修复着战斗的伤痕。
少年等了很久很久从兴奋到不安从不安到害怕从害怕到绝望。
他再一次迈开了步子朝着那座雕像般的老人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和心脏都在颤抖。
这是一段遥远的路程比天之涯海之角还要遥远。
“过来”。一声苍凉的声音打破了天地间的安静。
少年热泪盈眶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大雪坪上狂奔。
一路上滑到了无数次连滚带爬的飞奔道老人身边扑通一声跪在老人身前。
“老祖宗”!
白色的雪花覆盖了老人青色的长衫落满了老人银白色的头发看上去像一座雪白的雕像。
老人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明亮眸子也不再漆黑。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孩子老祖宗要走了”。
“不”!少年轻声哽咽他还没从失去爷爷的悲痛的走出来他还接受不了老人又离开他。
如果说爷爷的去世带给他的仅仅是无尽的悲痛那么老人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悲痛还有对未来无尽的恐惧和无助。
从小到大都是爷爷和老人陪伴着他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天道武道教他人间世事在他的世界里两位老人就是他的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昨日还在廊下喝茶下棋今日就要剩下他一人。
想到从此以后这茫茫的大雪山之中就只剩下他一人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老祖宗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老祖宗只能给你领路但没办法替你走完一生的路。自己的路归根结底是要自己去走的”。
“老祖宗”少年仰着头低声抽泣。“求求您不要走”。
老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像是没有力气说话了一般半晌之后才悠悠说道:“老祖宗老了是真的老了也累了”。
“您不老您有天地之气滋养您还能再活一百年”。
“偷天也好借天也好早晚都要还的。老祖宗已经还不上了”。
少年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老人悠悠的问道:“还记得我的话吗”?
“嗯、、”
“说给我听一遍”。
“不入化气不离开归兮观”。“还有呢”?
“送他下山”。少年哽咽道。“但是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老人喃喃道。
“我相信他没有死”。老人补充说道。
少年抬起头眼中闪着寒芒。
老人再一次睁开眼睛眼睛空洞无神。
“老祖宗再告诉你一个字——忍”。
少年紧紧的咬着嘴唇“我忍不了”。
“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不容易但正因为不容易才显难得”。
“为什么”?少年仇恨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老人喃喃道:“我问你如果你今天杀了他以后的日子你该怎么过”?
“我、、”少年脑中一片空白。
“你需要他”。
“我····”。
“现在的吕家也需要他。吕家经历过无数的起起落落遇到过无数的艰难险阻这些劫难中哪怕只有一次没有跨过去都不会有今日的吕家也不会有今日的你我。”
“现在我们吕家再一次遇到了劫难”。
“孩子凡是劫难都不好过好过的都不叫劫难。”
“他早该死在他还不足以引发这场灾难的时候就该杀了他。他晚也该死不仅仅是因为吕家有太多人因他而死更因为他这样的人从一生下来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随着他的成长早晚会成为吕家的心腹大患”。
“但偏偏他现在不该死”。
“老祖宗···我听不懂·····”老人的脸庞停滞在最后的微笑上空旷的日月坪上只有少年的哭泣声和寒风的呼啸声他再也没有听到老人的回应。
不知道哭了多久少年的眼泪哭干了身体也哭累了。他缓缓的起身老人彻底被白雪覆盖成为了一具站立的雪雕。
环顾四周新雪治愈了日月坪上纵横沟壑的伤痕洁白如初平整依旧看起来与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毫无分别。让人怀疑刚才惊天动地的战斗是否真实存在过。如果存在过为什么和来时一样。如果不存在为什么老祖宗不在给他回应。
少年放眼望去天如此之高远地如此之辽阔。天上地下只剩下他一人。
“啊”!!!!!少年仰天大吼悲痛、寂寥、愤怒、仇恨还有恐惧同时也有抗争。
吼声在日月坪上蔓延在天空中荡开在山谷中回响。
目光落在不远处稍稍隆起的积雪上少年朝着那里缓缓前行。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的心脏如战鼓般雷动。
站在积雪隆起的地方少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
站立了良久他终于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一捧一捧的扒开雪堆。
终于他看到了雪下的人。
先是看到了腿强壮的大腿上千疮百孔血淋漓的肌肉组织翻开耷拉在两侧能清晰看到里面经脉在微微的跳动。
再是看到了裸露的胸膛坚实的肌肉上密密麻麻的血槽就如之前大雪坪上沟壑纵横交错。
最后看到了脸额头上深深陷进去一个坑两条眉毛如剑高挺的鼻梁如山眉毛下双眼紧闭鼻梁下双唇微开。双颊如刀斧修饰给人以杀伐之感。
双年眼中满是仇恨瞪圆的双眼充满了血丝。
他的双手缓缓的
伸向他的脖子接着开始用力他看见那人的脸色变得青紫渐渐的只有了出气没有了进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为什么你要杀死我至亲至爱的人?为什么你要让我变成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
“为什么”?
少年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扬天长问“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
··········
不管多么自信的人总有一天他的自信会被虐得体无完肤会被打击得怀疑人生。而这个戳破自信的契机往往是一个令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方式登场。
比如一场麻将。
如果说一天、两天的输赢可以用运气来解释那么连续数天的血洗足以生生摧毁一个人的所有不服。
一连数天数天之后欠条已经累成了厚厚的一摞。
这个时候田岳和吕震池才深深的理解到什么叫做碾压才明白吴民生所言非虚。
“不打了”。田岳在写完一张欠条之后推倒了麻将牌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我也不打了”。吕震池也叩倒了身前的麻将牌一脸的沮丧。
纳兰子建含笑看了看两人“这么快就认输了”?
田岳淡淡道:“认输又怎样不认输又怎样。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怕是你要杀我们又如之奈何”。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不一样比如你们之前端正长辈的架子高高在上跟我说话而现在就要温和多了”。
吕震池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我承认你是个天才在各方面都是天才但是我们依然不接受你的侮辱”。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面子这个东西明明没什么意义但确确实实很有意思”。
田岳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坦然。“我们已经认输了你也该进行下一步了吧”。
纳兰子建朝一旁的龙力招了招手将龙力手上厚厚一叠的欠条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的递给三人。
“你一张你一张你一张你再来一张坐排排吃果果····”。
三人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分发欠条没有像之前一样因为纳兰子建的无礼而怒不可遏。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发完欠条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纳兰家的江山可不是打麻将赢来的既然三位已经服输了这些欠条也就没什么用了”。
田岳撇了一眼还回来的欠条“你想要什么可以明说但我事先说明并不是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扫了眼三人“你们觉得我想要什么”?
吕震池淡淡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本质上你想要的无非就是钱与权名与利”。
“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
“俗”。笑声嘎然而止。“俗不可耐”。“低格局太低”。
田岳和吕震池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看向吴民生但后者神色平静自然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