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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3章 触情伤心一剪梅

  张胜和三五好友相约在一间酒吧,这间酒吧处于一条小巷中,门脸很低调。不过走进去,感觉的味道却很纯正。墙上满是色彩柔和的欧式油画,微弱的灯光,七八张桌子,音乐......居然是用一只喇叭口的老式唱片机播放的,空气中飘荡着一阵细细的、柔弱的歌声,听不出唱的是什么,不过感觉很忧伤的调子。

  秦若兰轻拍大腿,和着拍子,随着那乐曲浅吟低唱,自得其乐。

  张胜笑吟吟地环顾了一圈,问道:“怎么样,诸位,你们觉得我可不可以投资呢?常言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好歹是四个人......”

  秦若兰马上举手道:“别别别,别算上我,我是女人,我出来是喝酒的,我不当皮匠。”

  哨子翻翻白眼道:“是谁总嚷嚷男女平等的,这时候不是她了。”

  “哼!”秦若兰拿起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李浩升沉吟道:“这一行当我也不熟,不过多少了解一些,煤就是黑金啊,多少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农民,就因为当初没人敢承包的时候,果断地投身这一行当,现在成了具有千万身价的大老板。

  不过现在做这一行,难处不小。你刚才说,采矿的五证,张宝元能够解决,这我信,他的能量,要办这点事,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首先你得了解一下,他包下的矿,是旧矿不是新矿。如果是旧矿,投入虽能减少一半,不过油水怕是也不多,没太大价值,如果是新矿,倒是可以考虑。”

  哨子喝着啤酒,不以为然地道:“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投资煤矿嘛,就算赚不了大钱,想赔也很难。大不了再转包出去,值得一干。而且跟着张宝元干,还有个好处,一般来说,开矿总得有笔灰色开销的。”

  张胜最忌自已做生意沾上违法的事,一听灰色开销,立即警觉地道:“灰色开销?你指的是什么?”

  哨子解释道:“做生意,不是关起门来做的,得开门见客,打点四方。比方说吧,首先,你得和煤矿所在地的村民搞好关系,煤才卖得出去,不然,当地老百姓就可以打着影响他们居住环境的幌子封道堵车。

  所以,最起码的,附近村民烧饭取暖的煤,你得无偿供应吧?逢年过节的,得送点米面肉食吧?当然,你要是愿意给现金,那更受人欢迎,假如煤矿附近有一个村子,每人每年发放500到1000元不等的现金,这一年下来就得八十多万。

  还有村干部你得打点吧?请吃请喝送重礼,得把他们伺候好了。此外,当地政府你得意思意思吧?有个大事小情的,搞个摊派、拉个赞助,你不但得给,还得争取尽量排在无偿捐款榜的前三名里,这样,万一将来发生事故,政府也会保护你。

  不过,这笔开支就很难确定了,关键看各地政府、部门的胃口到底有多大。村民和政府主要层面的关系理顺了,最艰难、最有挑战性的两道关坎也就过了,剩下的就是与税务、安检、环保、公安等部门处好关系。张二蛋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这些难题有他在,全都迎刃而解了,有这机会为什么不用?”

  张胜听得暗暗点头,这些问题他也想过,而且他只是做参股股东,并不是经营者,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和他的关联也不大,而且作为合作伙伴来讲,张二蛋这个人也相当不错。他这人重江湖义气,看他处治自已外甥楚文楼的手段,这个人的处事风格就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合作起来起码是叫人放心的,因为他绝不会对伙伴背后捅刀子。

  想到这里,张胜轻轻一拍桌子,说道:“好,那我的主意就拿定了,你们年纪比我小,但是从商的经验比我丰富,你们也看好,我的信心就足了。

  我认真调查过采煤的资料,一个设计能力30万吨产量的50人小煤矿,其产出往往达到40-50万吨。它的年产值在1.5亿元左右,毛利润至少可达8000万元左右。扣除各种费用,就算还包括哨子说的灰色开销,一年获纯利5000万元以上还是可能的。”

  秦若兰嫣然举杯道:“一年纯利5000万,两年就是一个亿万富翁,来,我们为两年之后的胜子,干杯!”

  几人都笑起来,秦若兰又一拍张胜的肩膀,问道:“胜子,除了生意还有什么理想,你说说,等你发了大财,都想做些什么?”

  张胜听了忽然怔住了。他原来过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只想着能有雄厚的经济基础,能过上好日子。而现在,他已经过上了好日子,可是每天绞尽脑汁地都在想着怎样把生意做的更大,至于为了什么,倒一直没想。现在听秦若兰一问,似乎......他已经迷失了本来的方向......

  他揉揉额头,苦笑道:“理想?没有了吧,我想要的生活,还有......照顾好父母和兄弟,凭我现在的经济实力也完全办得到。知心的女友也有了,对了!我还忘了说,今年年底我就结婚了,到时记得来捧场。”

  几个哥们一听顿时起哄道:“真的?你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呀张哥,大嫂长什么样,一定很漂亮吧?说起来你不够意思啊,都快结婚的女友了,怎么一次也没带来让我们见见?”

  张胜笑道:“她有自已的工作和事业嘛,平常也挺忙的,今晚她也有应酬。”

  哨子不以为然地道:“我说大哥,你现在的资产就算不是大富之家,也属于人上人了,还要嫂子抛头露面?”

  张胜认真地道:“不是这样,女人也要有属于她的事业,她才有灵气儿。我找她,又不是要把她摆在身边当花瓶,因为自已有钱,就要求女友成为自已的附庸?整天偎在身旁,召之即来吗?等结了婚,我会劝她到我公司来帮忙,如果她不愿意开夫妻店,那也由得她,我尊重她自已的选择。事业和婚姻、家庭并不矛盾啊,年轻轻的就让她当全职太太?”

  李尔笑道:“张哥开明,你的女友找上你,是她的福气。”

  张胜但笑不语,但是一脸的幸福、满足和甜蜜,却毕露无疑。

  坐在对面的秦若兰脸上的笑意变得越来越勉强,她忽然低下头去,就像正在地上找着东西,只是大家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李浩升笑道:“这样说来,倒是没有什么大理想了,那就开始享受生活呗。等咱张哥有了钱,天天去按摩,想按腿按腿,想按腰按腰,一次雇俩按摩师,一个按摩,一个观摩!”

  哨子是个球迷,听了说道:“等俺有了钱,天天让中国队和皇马打比赛.想打主场打主场,想打客场打客场.一场比赛踢两次,一次踢球,一次打架!”

  李浩升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叹道:“瞅你们那出息,等咱有了钱,就想当个慈善家,我想建学校就建学校,想捐款就捐款,形象大使就找两个,往我身后一站,一个叶玉卿,一个叶子媚。”

  张胜本来还在若有所思,被他们这一通调侃逗笑了,他凑趣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理想,等我有了钱,就想天天吃饺子,一买饺子买两份,一份光吃皮儿不吃馅,一份光吃馅儿不吃皮。”

  哥几个轰堂大笑起来,唯有秦若兰俏脸一板,她把酒杯重重一顿,嗔道:“你们正经点成不?”

  秦若兰一向都是活泼开朗的性子,玩起来比他们还疯,不过女人的情绪真是多变,突然就变得娴静多了。她眉宇间的不耐烦可不是装的,李尔几个人是和她常常玩在一起的朋友,看得出她是真的非常不悦,不知哪里惹恼了这位姑奶奶,顿时噤若寒蝉。

  张胜却没见过秦若兰使小性儿,还道她在故作娇嗔,李浩升几个人只不过是怕她怕惯了,便想开个玩笑打破僵局,于是笑道:“说真经的?好!那我就说正经的,等我成了亿万富翁,那......便为若兰姑娘建一座金屋如何?”

  李浩升大嘴一咧,哈地一声笑,拍手赞道:“果然郎有情、妾有意,金屋藏美人,千古佳话,千古佳......佳......,咕咚!”

  秦若兰妙目流转,俏生生地横了他一眼,李表弟便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抓起一杯酒灌进那张惹祸生非的嘴里。

  秦若兰幽幽一叹,手托着下巴,轻叹道:“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金屋藏娇......也算是一桩千古佳话么?”

  哨子肩膀向张胜靠去,贴着他耳朵道:“张哥,兰子一定是大姨妈来了,所以喜怒无常的,风声甚紧啊,咱们要不要赶紧扯乎?”

  张胜这才注意到秦若兰是真的情绪不好,眉宇之间淡锁愁绪,如轻烟笼黛,与其往昔开朗的性子大不相同,不禁关心地道:“小兰,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秦若兰强颜一笑,摆手道:“没有,这种老歌听得叫人伤感,喂,从没听你唱过歌,能不能为我唱一首?”

  灯光下,秦若兰目光莹然,闪烁的好亮好亮。

  张胜没有再推却,说道:“好,那我为你唱首歌,只要我们的开心果秦二小姐仍能开开心心。哨子,帮我点一首《一剪梅》,这可是我的保留曲目。”

  哨子去了片刻,却又匆匆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吉它,苦笑道:“这儿没有这首曲子,来吧,会不会吉它,不会的话我为您张大歌手伴奏。”

  张胜走到酒吧前,要过一枝麦克风,笑看了坐在角落沙发里的秦若兰一眼,离得太远,也不知她有没有开心地笑起来。

  张胜说道:“抱歉,诸位,音乐请停一下,我想为一位美丽的小姐献歌一首,唱的不好,如果折磨了大家的耳朵,还请看在我是为了取悦美女的良苦用心,多多包涵为是。”

  酒吧里的青年男女顿时抱以一阵善意的笑声,还有人鼓起掌来。

  张胜向站在旁边的哨子点点头,把麦克风递给他,让他帮自已拿着,从他手中接过吉它,手指轻轻一拨,一串悦耳悠扬的开头曲过后,便赢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亮你我。真情像梅花开遍,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歌声很好听,大家都听得非常投入,头一次听他唱歌的李尔几个更是一脸惊喜。秦若兰轻轻向后靠去,靠在沙发上,就象怕冷似的抱起了双臂,眼中那闪亮的一丝光渐渐迷离成一团雾气,氤氲了她的双眸。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

  已经有泡酒吧的单身女郎走上去给他献花了,张胜礼貌地笑着接过,女郎一个大胆的拥抱,惹来大家一阵掌声和欢笑。然后,坐在吧台高凳上的一个长发女孩向他举起一杯酒,手里还擎着一杯,意似邀他共饮。

  张胜抱着吉它转向她,夸张地耸耸肩,满脸无奈的表情,意似现在没法喝酒,辜负了佳人好意,逗得她嫣然一笑。

  他好快乐,那是自信的、很男人味的笑容和举止。

  当初,两人在馄饨馆初遇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像是褪了色的记忆......,一种莫名的酸楚突然朦胧了她的双眼。

  秦若兰忽然一仰头,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站起来向门口飞快地走去......

  “嗳!”李尔不明所以,伸手要拦,被李浩升一把拉住。

  伴着张胜的歌声,秦若兰快步走到廊下,推开大门,倩影攸逝

  张胜刚刚自那敬酒的女孩身边转过身来,根本没有注意到秦若兰已消失于暗色之中。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李尔莫名其妙地道:“我说......兰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李浩升一脸深沉地道:“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唉......”

  “我说你小子胡诌啥呢?”

  “我说我二表姐患了单相思,你信吗?”

  “啊......?啊!”李尔像是一口咬了舌头,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会吧?假小子也思春了?还玩这么老套的把戏?”

  李浩升忽然一转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小子,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让我二表姐知道我说破她的心事,我活不了,也得先把你掐死!”

  “呃呃......嗯嗯......”,李尔忙不迭地点头,李浩升刚一松手,他便急忙表态道:“沉默是金,守口如瓶。沉默是金,守口如瓶!”

  张胜的一首歌博了个满堂彩,等他回到自已的酒桌时,目光追随过来的寂寞女孩们发现原来帅哥不止他一个,四个男人全都是一表人材,而且肌肉型的、清秀型的应有尽有,不觉眼睛一亮,开始有人慢慢向这里靠近。

  张胜坐下,喝了一杯啤酒,笑问道:“小兰呢?我唱歌,她上洗手间,好不给面子,回来要罚她的酒。”

  李尔和李浩升对视一眼,李浩升牵牵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她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先走了,让我给你靠个罪。”

  张胜眉头一蹙,目光盯紧了他:“真的?”

  李浩升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张胜目光一转,忽地问道:“她走了多久了?”

  “刚刚出门。”

  张胜转身便追了出去,哨子不明所以,想跟出去,被李浩升拉住,向他摇了摇头。

  秦若兰快步疾行,张胜专门为她而唱的这首歌,歌声越来越遥远,却又迹般的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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