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汪府后宅一片冷肃。那些被汪府仆从精心伺弄的花草被踩踏过了,到处可见花枝折断、残花零落。
仆从们脚步匆匆,没有人会说一句话。而斯来院内,从叶绥房中端出了一盆盆血水,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阵阵血腥气。
季妈妈和佩青等人神色惊惶,眼中还垂着泪,却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夫人……夫人她……那些黑衣人是冲着夫人去的!
赵三娘已受了重伤,夫人她……夫人她幸好没事,幸好,幸好!
就在这个时候,季妈妈和佩青等人觉得眼前一晃,还什么都看不清,便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即“砰”地合上了!
随即缇骑急报了一声:“厂公回来了!”
天色已经暗了,高烛已经点燃,叶绥静静看着床上的汪印,面沉若水。
汪印双目紧闭,容貌依然俊美得让人屏息,然而雪白的肤色带着一种病态的暗淡,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若不是他胸口尚有起伏,就像个精雕细琢出来的瓷人一样。
如此安静,如此……柔弱。
叶绥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厉害,忍不住用手轻抚胸口,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下午汪印急驰而回,甫冲入房中便身体一僵,瞬间昏迷了过去。
府医已经将他体内的金针取出来了,可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直到现在他还没有醒过来。
府中的事,有封伯和缇骑在,正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行事。
有人闯入汪府的事情已散出去了,斯来院的里外都布满了暗卫和缇骑,守卫异常森严,连苍蝇都不可能飞进来……
这些情况,叶绥有所了解,却没有细问。她现在是身受重伤的人,只能在房中不出。
况且,她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汪印身上,根本无暇他顾。
大人,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呢?
不管怎么说,大人及时回来,那就好了,太好了。
这一日跌宕起伏,她心神激荡,还接连做了两场戏,终究也乏了,不一会儿,她便合上了眼,低头伏在了床边。
直到第二天卯时许,汪印才醒过来,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睁开眼之后,他便看见了帐上的四喜帘勾,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还在小姑娘房间里。
下一刻,他便见到了伏在床边睡着了的叶绥,忍不住侧了侧腰身。
小姑娘,怎么会这样……
他略略一动,叶绥便立刻察觉了,她倏地地抬头头来,眼中还有些朦胧,在看到汪印睁眼之后,眼中便全是欣喜了。
大人,醒过来了!
汪印的醒来,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中尤以府医为甚。
忘了说,府医姓木,府中人皆称呼其为木大夫。
得知汪印醒来后,木大夫自然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诊断过后便道:“厂公无碍,切记一个月不可以动用真气,不然,经脉便大损……”
顿了顿,木大夫声音略沉,道:“厂公,这是第二次金针封穴了。”
金针封穴乃封住五识六感,只能作为无奈之计。一个人,最多只能承受三次金针封穴。
三年前的夏秋,厂公已受过一次了。如今便是第二次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木大夫暗自希望:不会再有最后一次,不然,他怕是针都拿不稳了。
汪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一旁的封伯开口了:“主子,老奴以后就随伺主子吧。”
主子虽然令他在府中颐养天年,但这一次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已不能再在府中待着了。
汪印默然片刻,淡淡道:“可。”
他一个月不能动用真气,郑七受了伤,王白去了小姑娘身边,暂且还得劳烦封伯了。
听到这些话语,叶绥眉眼垂了下来,轻声说道:“大人,我基本都在内宅,身边无须王白这些人……请大人将他们撤走吧。”
她觉得心里被什么塞住了似的,难受不已。
大人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暗卫人手不够。原本,在大人身边守卫的王白等暗卫,来了她身边……
她此前只知道赵三娘、笔墨纸砚四丫鬟是来保护她的。
不想,除了这些人,还有汪府的暗卫。
暗卫啊……就连贵重如顾璋这样的世家子弟,身边也只有两三个暗卫而已。
她一个内宅姑娘,何须用这些暗卫?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自己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分薄督主大人的守卫力量。
若是她早知道王白等人隐在身边,那么一定会严词拒绝。那么,大人便不会受伤了!
汪印朝虚空处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道:“本座心中有数,让他们在你身边隐着便可。”
他心中清楚,必是因为自己这次意外受伤,才让王白等暗卫露了痕迹。
不然,小姑娘不会知道身边有暗卫。无论如何,也算王白办事不力。
看来,本座身边的确平静太久了,不过有了些许意外,暗卫们便失了分寸。
叶绥抬头看向他,嘴唇轻翕,最终还是坚持道:“我不喜他们在身边,我不愿……见到大人受伤。”
汪印默了默,随即叹息一声,道:“你错了,本座受伤,并非是因为暗卫。而是事出突然,便是王白他们在身边,结果也一样。”【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