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奴仆听令,便一个接着一个,近至叶绥跟前,恭敬地弯腰请安,便是那腿脚不便的,速度也没有慢多少。
叶绥边点头,边从旁边封伯托着的盆子上拿过了一串金花生,一一发给了这些这些奴仆。
这些金花生,自然是封伯准备妥当的。
季妈妈等人当然也有所准备,但没有想到,汪府的奴仆会这么多,还有这么多怪人!
在叶绥发金花生的时候,身边自然有汪印。
其实,他从头到尾,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便站在了她身边。
一直站在她身边。
待奴仆都散去之后,叶绥才看向身边的汪印,弯了弯腰,还是道了谢:“大人,多谢了。”
这些谢意,大人自然是不在意的,然而她却不得不说。
大人虽则什么都没有说,但他始终站在她身边,早已表明了一切。
她不知道这些从缇骑汰换下来的奴仆,对她这个新夫人是怎样的态度,但督主大人对她的护佑,她足以明了。
说得直白一点,督主大人站在她身边,是给她撑腰、长脸来了。
这些从缇骑汰换下来的奴仆,自然对汪督主忠心耿耿,顺带地,对她这个夫人也会恭敬异常,汪督主其实无需做些动作,无须告诉所有人他对她的态度。
她相信,汪府没有一个奴仆会逆督主大人的心意。
可是,大人还是做了,一直都站在她身边,虽然面色淡漠,然而护佑爱惜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她何德何能,能令汪督主至此?
汪印听着叶绥的话语,淡淡道:“这府中的主子,就只有本座与你,无须多想。”
小姑娘为何致谢,他心中当然清楚。
不过这谢意,倒是无须。小姑娘已经嫁给他了,便是汪府的主人之一了,他站在小姑娘身边,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风雨雨的,自然是应当。
府中当然没有风雨,然而架不住汪府有外人的种种刺探,各种各样的钉子曾不出穷,就像山间野草一样,怎么拔都拔不干净。
他护着小姑娘,这态度当然不是作出来给府中奴仆看的,而是给有心窥探汪府的那些人看的。
勿谓言之不预也,他执掌缇事厂与殿中省,实在太清楚朝中人对汪府的畏惧。
也更加清楚,还有些人,是不怕死的,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无论那些人有怎样的打算,他既然已把对小姑娘的态度亮出来了。
那么以后……
他勾了一下唇角,身上的杀气倏地闪过:那么以后便最好别触了本座的底线了。
见叶绥有些沉默,他便说道:“府中的事,先前有封伯在打理。你若是想理,便让封伯报与你便是;若是不想理,只管按照你自己的想做的事情去做,便可以了。”
他担心小姑娘在府中无聊,也担心小姑娘处理府中事会觉得有负担,便说了这么些话。
他娶小姑娘回来,只是想小姑娘顺心而为,就足够了。
叶绥听罢,沉默了片刻,便回道:“大人厚意,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督主大人说这番话,当然不是把她当金丝雀那般养着。
大人只是希望,她在汪府能过得舒适自在,仅此而已。
舒适自在,她活了两世所寻求的,会在汪府这里得到吗?
前一世,她后来荣显至极,然而心中始终有那么多无法弥补的遗憾,断然谈不上舒适自在;
这一世,为了兄长顺利入仪鸾卫、为了父亲平安出缇事厂大牢、为了砍断大伯娘朱氏的羽翼,她可谓殚精竭虑,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想舒适自在的问题。
如今,她嫁给了汪督主,汪督主说“只管按照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许她这种舒适自在。
汪督主厚情善意,她却不能这么接下来。她总要为督主大人做些什么,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才行……
如今的汪督主,权倾朝野、深得帝心,属下有上千忠心耿耿的缇骑,还有殿中省那么多为他所驱使的內侍,她能为督主大人做些什么呢?
汪督主权柄赫赫,直至他身死,仍旧掌管着缇事厂与殿中省,她能做些什么?
是了,直到他身死……汪督主身死是那么突然,如同乐曲在高潮时戛然而止,然后就结束了,毫无征兆,也无迹可寻。
前世她曾经不解,也曾经喟叹,不知汪印这柄被永昭帝所倚重的利剑,何以会被其亲手折断?
那些掩盖在永昭年间的事情,过去她想也想不明白,如今却不能再搁下了,得好好想一想,仔细想一想……
汪印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姑娘,本座有一事要与你说。”
叶绥瞬间回过神来,汪督主神容依旧淡漠,然而语气有些严肃,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是什么?
“四个婆子,守住斯来院是远远不够的。你身边想必有贴身的奴仆,同样是不够的。本座已选定了不失镖局赵三娘等人,可为管事妈妈,你意如何?”汪印这样说道。
叶绥愣了愣,没有想到督主所说的是添人一事。
刚才封伯才带来了四个婆子,说会守着斯来院。
如今督主所说的,乃是贴身之人,这似乎有些不寻常。
她竟不知,在督主大人看来,她嫁到汪府第一件重要的事,便是添人一事。
这……很重要吗?她身边有季妈妈和海妈妈,还有佩青、佩风等人,再者汪府还有上百奴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