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倒是不怕死,哈哈,你大喊呀,看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来。”另一个矮汉子这么说道,根本不将佩青的威胁看在眼里。
矮汉子说完话后,这四个人便移动开来,成了个包围姿势,将叶绥主仆牢牢困住了。
难怪他们如此嚣张,这个时候布珠巷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点点暗淡的烛光,谁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叶绥对不失镖局很有信心,她知道,镖师们就在暗处,没有她的指令,镖师们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她行了这一着险棋,以自己为诱饵,将朱氏钓了上来,就一定要取得效果。
容貌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拒了顾璋的亲事,只要父母至亲安好,那么她便豁出去了!
这么想着,她故意冷哼了几声,不屑地看着这几个人,狠声说道:“你们打算怎么找麻烦,告诉你们,我祖父是当朝礼部侍郎。若是你们犯了我,定会将你们送官府查办!你们识相的,就乖乖给我走开,滚!滚!”
刀疤汉子双眼眯了起来,面目显得更为狰狞,他冷笑着说道:“好一个尖牙利嘴的小丫头!不过可惜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姑娘这么漂亮的脸蛋,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刀疤汉子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在暗淡的光线中,匕首泛出了幽幽冷光,让人惊悚不已。
可见好,这个匕首早就已经开刃,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
现在,这把匕首也要染上她的血了!
刀疤汉子举着匕首朝她冲过来,叶绥下意识将佩青一把推了开去,然后咬牙闭眼,狠心将右侧脸送了上去。
容貌乃是皮相,比起身家性命来说,这实在太不重要了,可弃,可弃!
——她紧紧闭上眼,等待早就被安排好的结果。
与此同时,她左手高高举起又落下,给了待在暗处的镖师们一个清晰信号,让他们冲上来将这几个人捉住。
可是……太安静了,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一下子所有人都消失了。
语气中划破脸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叶绥顿觉心中不安。
她倏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张昳丽无比的容貌。
这容貌她十分熟悉,闭上眼睛都能知道,必定是肤色雪白,神情必定是极淡极淡,无端有一丝慑人的杀意。
不对,不对,此刻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容,并不如往常那般淡漠,而是罩满了狂风暴雨,仿佛能将所有人吞噬。
厂公?!汪督主……怎么来了?
如果汪印平时只有一丝淡淡杀意的话,那么,此刻他此身上全是凛冽杀意,震慑得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叶绥看见,那几个强盗早已躺在地上,那个精瘦汉子身上正汩汩流着血,生死不知。
为首那个刀疤汉子,双眼瞪得极大,眼珠子都快突出了眼眶,仿佛见着了什么令他心魄俱裂的东西。
他已被点了穴,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惊恐的神色一直留了下来。
已经安排好的不失镖局的镖师呢?赵三娘她们在哪里?
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那里有几个英姿飒爽的妇人朝她拱了拱手,瞬即便消失不见。
被她一把推开的佩青已经站稳了,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方向,显然震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话来。
叶绥下意识摸了摸右脸,触感光滑如昔,没有疼痛,没有伤痕,什么都没有发生。
终于,她的凤目看向了汪印,里面有淡淡的茫然:“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您……”
她的话一下子顿住了。
汪督主穿着一身鸣蛇服,腰间配着七星刀,俊美无俦的容貌,在这暗淡的光线中,显得尤为夺人心魄。
更重要的是,汪督主身后站着数十名缇骑。他们同样穿着红色的鸣蛇服,站得笔直,手搭在了腰间的七星刀,周身都散发着凌冽寒光。
这些缇骑,就像已经出了鞘的利刃,又像已经拉开了弓箭,只等一声令下,便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这么多缇骑,这种严肃凛冽的气势,让叶绥哑口无声。
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肃立的缇骑,还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那种可怖的气势。
难怪,永昭年间的缇事厂,令人闻而色变。
此刻,缇骑们目光所向,是他们的厂公,缇事厂督主汪印!
而汪印细长的眉眼牢牢擢住她,眼里映出她略显茫然的面容,里面只映着她,只有她。
叶绥的心不由自主颤了颤,她茫然的神智渐渐回笼。直到此刻,她才恍悟发生了什么事。
汪督主来了,及时止住了这几个强盗。
汪督主来得太及时了,竟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喃喃地,再一次问道:“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汪印没有回答,他将夺来的匕首扔到地下,掏出锦帕极其缓慢地擦了擦,随后吩咐提将刀疤汉子提了下去。
他脸上的狂风暴雨已经消失了,脸上恢复了一径的淡漠。
不知为何,这样淡漠平静的面容,反而让叶绥更加心惊。
汪督主身上的杀气压了下来,像布满寒芒的重山压在她身上,令她仿佛透不过气来。
她忽然明白了,汪督主是真的生气了。她心中略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般。
汪印轻轻挥了挥手,身后那数十名缇骑便如潮水般,霎时退得干干净净,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四个强盗。
大樟树枝叶轻摇,远处的灯笼亮着淡光,布珠巷这里恢复了之前的僻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汪督主就站在她面前的话。【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