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子徵的手微微动了动,曲云笑着抬头,“长安县主,子徵哥哥答应了,我们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来帮子徵哥哥解蛊。”
苏木槿看了眼圣女,深吸一口气,“好。”
话落,她朝安泠月与项秋黎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身形在圣女身边绕了几圈,布置了一个阵法,项秋黎道,“可困住她几个时辰。”
曲云点头,“足够了。”
见几人要离开,圣女冷笑道,“你们会后悔的……”
她似乎想再次催动蛊虫,却见安泠月伸手丢了块石子儿在她脚下,然后,她眼前一花,面前竟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花海,绚烂夺目的令人目不暇接。
花海中,一个男子背对她站着,男子身材颀长,背影似有几分熟悉。微风拂过,撩起男子的长衫,男子似未觉察,视线一直落在斜前方,她顺着男子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远处一抹紫色,好似在朝男子挥手。
男子笑着快步走过去,那股愉悦从他欢快急促的步伐中就能感受的到。
她的视线随着男子的步伐加快,落到那抹紫色上,终于瞧清了那抹紫色是个人影,瞧身形,还是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孩子。
不知道为何,她总看不清女孩子的容颜,只听到女孩子悦耳动听仿若铃铛的清脆笑声。
那笑声让她忍不住心悸,忍不住……想落荒而逃。
但她却动弹不得,只能跟着男子的视角移动。
女子的五官随着两人距离的缩小终于清晰可见,她看着女子娇俏可人、眉眼微带几分魅惑的容颜,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是她,竟然是她!
是只有十六岁的她!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脖子僵硬的转去看那男子,待看到男子深情缱绻的双眸,清俊如玉的面庞时,心底一阵抽搐,是他,竟然是他!
是那个她爱的发疼的男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抚摸那记忆里的容颜,手却穿空而过。
她听到那个十六岁的自己轻灵的笑声,飞扑进男子的怀抱,仰着头叫他,“曲容安!”
她浑身一震!
曲容安!
这个她埋葬在心底十五年的名字,她埋葬在心底十五年的爱人。
“曲容安,我阿娘不想我嫁给你,说你是夏启人,我要是嫁给你,就要伺候公婆,整日在家立规矩,就没办法当圣女了……”
男子浅浅一笑,将她拥在怀中,满目缱绻,“我爹娘不止我一个儿子,我无需留在家中传宗接代。”
她欢喜的从男子怀中跳出来,手腕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与她的笑声相呼应,“真的吗?那你能一辈子留在南疆吗?我要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笑,“能,我哪都不去,就留在南疆守着我的阿兰雅!”
她高兴的扑到他身上尖叫,“曲容安,你真好,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男子拥着她,声音温润,笑容缱绻,“我也是,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我的阿兰雅……”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她泪流满面,想要扑过去扯开两人,面前的画面却突然一转。
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妇人,小心的护着她慢慢前行。
两人身边,围绕着几个孩子,欢喜的叫着爹娘,那男子一边扶着妇人,一边小心护着几个孩子,眉眼间满是柔情。
“相公,你说我肚子里这个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子轻柔一笑,“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一胎再添一个女儿,正好凑足两个好字,岂不更好?”
妇人笑着点头,“相公说的是。”
她满脸的泪水瞬间被愤怒代替,“曲容安!”
男子身形一顿,转过头,果然还是记忆中俊朗的容颜,可那眸中的柔情却不再对她。
她的心瞬间冷如寒冰。
“哈哈,哈哈……”她仰头狂笑,笑的眼泪肆飞,心痛难忍。
“圣女?圣女!”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她挣扎着想扑过去抓住那男子问他一句,“为什么?你当年不是说要留下来陪我的吗?为什么不告而别?你不是说你们家不需要你传宗接代的吗?为什么你会再娶妻生子,还与她那么恩爱?!为什么……”
可不待她上前,眼前突然一亮,右长老枯瘦的脸出现在眼前。
“圣女,你没事吧?你怎么……哭了?”
圣女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入了幻境,伸手一摸,果然满脸的泪水。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缓缓起身,“吩咐下去,全南疆搜抓曲云与长安县主等人,死活不论!”
右长老面露骇然,“圣女?”
“你要抗命?”圣女眸光微冷。
右长老垂下头,“属下遵命。”
圣女缓步出了地宫,右长老一脸愁容,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老圣女,你当年做下那等事,可曾想过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
苏木槿与曲云等人一路回了飞霞殿。
娜朵儿吩咐人将殿门紧闭,谁来叫门都不许开,殿内伺候的人不明所以,有人想问原因,被曲云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过去,立刻熄了火,乖乖的关了殿门。
曲云吩咐娜朵儿,“你在这里守着,外面若有动静,立刻报于我知晓。”
“是,小姐。”娜朵儿垂首应了,看着人关了殿门,小小的身子站在殿门前,一动不动。
苏木槿看了蓝遗一眼,蓝遗犹豫了一瞬,拱手退后,站到了殿内能看清外面动静的窗户旁。
几人一同进了曲云的寝宫,将栾子徵放下。
苏木槿问曲云要了纸笔,写了几味药草递给她,“这几样药草能寻来吗?若寻不到,我让顾砚山回乌克镇拿。”
曲云扫了一眼,立刻点头,“都是我们这边解蛊时常用的,我让人去找。”
两人分工,开始行动。
苏木槿先掏了一个瓷瓶出来,倒了一粒药丸塞到栾子徵口中,项秋黎端了温水过来,喂他喝了两口,将药送进去。
“扶他坐下,我要查看他的蛊虫在什么位置。”
项秋黎点头,与安泠月一起扶着栾子徵缓缓坐到地上,苏木槿盘腿坐在他身后,起手就要运功,顾砚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眉头微蹙,“非你不可?”
苏木槿点头,圣女防着小云儿,解蛊之法从未传过她,她前世与小云儿学的那些解蛊之法,大多是圣女被左长老害死之后,小云儿从圣女的寝殿内发现的秘籍中学来的。当年两人都是半吊子,她不如小云儿良多。
若是前世的小云儿来解这情蛊,定有十成十的把握,到她这里,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六七成罢了。
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拼上一拼了。
顾砚山眉间越蹙越紧,满眼担忧和拒绝,只是没说出口。
苏木槿朝他安抚一笑,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情蛊不同于其他毒蛊,不会反噬。”
顾砚山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紧,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止她不可。
见他依然不松手,苏木槿手腕一转,在他手腕处点了一下,顾砚山只觉手一麻,待反应过来,苏木槿已经缩回了手,他面色冷凝的看着她。
苏木槿干干的陪了一笑,开始在栾子徵身上运功,待发现蛊虫所待的位置时,脸色发白,身子微微晃了晃。
“怎么了?”顾砚山伸手扶住她。
苏木槿摇头,在他耳边低语一句,顾砚山的脸色骤然一变,有些怜悯的看了栾子徵一眼。
没多久,曲云端着一碗熬煮好的药进来,苏木槿再一次试探了栾子徵的脉象,确认可以后,朝曲云点了点头,曲云深吸一口气,将碗凑到栾子徵唇前,低声说服他将药喝了。
一碗药入腹,不过片刻,栾子徵的脸色便红的仿若火烧一般,头上更是冒出阵阵白烟,身子微微痉挛。
曲云大惊,“长安县主,子徵哥哥他……”
苏木槿伸手将适才准备的茶碗伸到曲云跟前,看了顾砚山一眼,顾砚山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子。
苏木槿抽了抽嘴角,掏出匕首递给曲云,“我需要你的心头血来引出蛊虫,几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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