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个机构设置是不可能正儿八经的按照科室填满人的,且不说整个财税局才八十号人,这八十号人里有多少能真正干好自己本职工作的也是要打个问号的。所以具体运作的时候除了少数科室,大部分工作还是只分职务,不分部门的“大办公”。
但是王企益还是要求把架子搭建起来,工作流程和行文都按机构规范来。
“稽查处算基层吗?”艾志新自己干过稽查,潜意识里把稽查队伍当成了基本盘,对这个很上心。
“稽查和税款核定处在咱们这标准里按说不是基层。不过我觉得既然他们都算的上是咱们能拿出手的最专业的人才了,不妨也提高下待遇,这样也形成一种学习上进的氛围”王企益慢慢说道。他略微能猜到艾志新的一些心思,不过他觉得这也不坏。按照设想,他是想模仿当年邬德和展无涯他们在工业口里搞的那套技工体系,按照业务能力对财税局职工进行待遇划分,免得出现旧时空那种机关基层一个样,混子骨干一样的窘境。但他在这方面确实没有任何经验,只能等回临高的时候专门向两个大佬请教了。而且和工业口实打实的技术水平不同,税收业务有着太多“人”的因素在里面,孰高孰低难以有个量化的标准,到底怎么搞他也还没有太清晰的思路。
王企益又提出要建设自己的内部审计队伍,防患于未然。但艾志新认为这纯属脱了裤子放屁。在艾志新看来,稽查队伍就是对税收工作的最好审计工具,至于机关内部资金使用上,他对内审更是不屑一顾:“原来咱们都是混机关的,督查内审、监察室什么个熊样不清楚么。把现有制度落实就是最好的内审。”
接着两个人又讨论了人员编制问题,艾志新意见是最精干的力量去稽查和税款核定部门,不过稽查力量在精不在多,反倒是税款核定的工作需要大量有实务经验的老人,可以加强一下。王企益根据艾志新的想法,计划在下面即将开展的税收普查工作对人员实际工作能力进行一次初步评估然后结合考试成绩形成一个各部门的推荐名单交给艾志新审定。末了在谈话就要结束的时候,王企益问之前跟艾志新申请的新建征税大厅的事情到什么进度了。
“你放心,都协调好了,大厅就建在咱们现在这个盐课司的旁边,都是按照旧时空样子建的,结构很简单,就是把原来的房子重新改装装修下,用不了多少时间。”
“只要房子好了就能开征了。我老婆昨天发电报说下次大概来30多人,负责征收的28个。”王企益说,“她和这批人员一起到。”
虽然已经临近元旦但是广州特别市财税局1635-1636“税收大普查”工作还是如期展开。艾志新先是搞舆论准备:通过《羊城快报》社对普查工作进行全面宣传;真理办广州特派员办公室也给“舆论引导员”下发了专门的指示,还请税务口的元老给“引导员”们做了相关的税务常识培训;又联系了工商联,由郑尚洁亲自出面对广州大户豪商进行了工作宣讲;最后协调广州市警察局为入户调查的税务干部们提供必要的警力保护。
黄平跟在王企益身后不停的抽着鼻子。街前面那个挂着一个大大的“张记核桃酥”的铺子里传来的香味让他总有吞口水的念头。在复工后的全员大考里,黄平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成绩居然名列前茅。紧接着他便被抽进了“首长组”,陪王企益一起上街普查。工作开始三天来,他时时提醒自己要加把劲,也许机会就这么一次。
王企益也能感觉到这个孩子身上那股子劲头,不过他有些过头的殷勤让王企益实在吃不消,本来想狠狠批评一顿,又想到慕敏有次和他说过这个黄平原是临高黄家寨老二黄禀坤身边的小厮,侍候人的本事是打小练出来的,估计是旧习难改。于是就不重不轻的说了他两句。没想这孩子极有悟性,知道首长不好这套,便把精力全部放到了工作上。从这点说,王企益还是挺喜欢这个刚到18岁的孩子的。
黄平高小毕业之后,成绩属于“潜力不大”的,不论公费私费都不够格升中学,但是综合素质还比较平均,数学成绩突出些,就转到财税职业班,这次被直接选派到了广州。
张家的铺子现在已经算是“澳洲人”的指定合作商,经营范围早就不单单是核桃酥了,现在这个广州城里一等一的大铺子里有各种吃食点心,不仅为大世界的元老院特供办供货,还为伏波军提供一部分军用口粮。
“超范围经营,哼哼……”王企益看着挂在大门一侧,专门用玻璃框镶嵌起来的“元老院特许商品专供证”,这张当年由洪黄楠元老亲手签发的证书上写着专供范围:烘培糕点。
不过王企益不打算进去了,张家铺子可以说是对澳宋最友好最合作的,他们家在前期给其他部门的资产申报中无一隐瞒,甚至连家里有几个痰盂尿壶都写的清清楚楚。
“是税收普查组吗?快请进,快请进。”张家老爹听说街面上来了税收普查组可能还是个真髡,哦不,“澳洲人”带队,一早就在这里候着了,见到他们在看自己铺子连忙招呼。
“老田,你带着他们三个去吧”王企益点了左手边的三个规划民干部“做好记录。”
“是!”
“黄平,姚玉兰你俩跟我去对面看看。”
“是!”
看着澳洲人带着两个年轻人转身离开,要不是张毓和澳洲人打交道多,连带张老爹也知道了他们的脾气,现在八成已经以为得罪了贵人,该磕头求饶了。负责自家的这四个人都和颜悦色。张老爹知道这是澳洲人对自己手下“干部们”的要求,连带和不准收受任何好处那个一样,都是“硬框框”,犯了规矩是要“问罪”的。
另一边王企益正在豆腐店里好不憋屈。他是山东人,1米八多的个子在铺子里总感觉要碰头。其实王企益不知道,要不是卫生警察的不间断的卫生检查,恐怕他现在不仅是觉得憋屈而是下不去脚了。
“首长,小的姓霍,贱名一个东字。”没等王企益发问,豆腐店老板先自报家门,“家里就这么一个店,三口人。”
“霍?霍元甲的霍?”王企益脱口而出,看到霍东一脸的懵逼才发觉自己又失言了,“哦,霍东,嗯,名字很好很好。”
“谢谢首长。”霍东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好在哪里,在他看来这些澳洲人一波一波挨家问问题实在是没点当官的样子。
“你家现有三口人,你老婆,你,还有谁?哦,那个是你闺女对吧。”王企益一眼扫到正在从后面过来的女孩。
“对,首长好眼力。”
“叫什么名字?”
“闺名三燕。”霍老板陪着笑脸道,“她上面原还有两个姐姐,大的十七岁那年得急病没了,二燕几年前就嫁人了。家里就剩她这个老幺。”
“我们今天呢主要是为了咱们广州特别市财税局第一次税收普查工作来的,也没什么,有几个问题,然后再带我们随便看看就行。”
当下王企益自己和霍东聊天,黄平记录,姚玉兰则找霍东的女儿了解情况。
如今的豆腐店“小姐”已经不是那个听说过兵就要往脸上摸锅灰的丫头了。广州开城虽然还不满一年,但是澳洲人带来的新风气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广州市民,尤其是年轻人。而对霍三燕来说这个冲击更直接。原本她对对面张家铺子里的那个不成器的小子虽然颇有好感,但是多少又有些矜持和优越感――她家的经济情况可比张家强多了。
可如今只因为澳洲人一张薄薄的纸片,张家便抖了起来成了这广州城里的头等“新贵”,别说要张毓来娶她,就是求着去给那小子当妾怕也不容易。所以霍三燕对澳洲人的事都特别上心,要是能搭上澳洲人的线,家里说不定也能发达。
前阶段她在街上听说澳洲人要在广州开女学堂,招收女学生――若是自己成了“澳洲女学生”,那就算是“元老院的门生”,起码在身价上和张家也算“门当户对”了。
现在正好有机会,她便拉着姚玉兰打听起广州女学堂的事情了。
姚玉兰却有些难说:袁子光元老想办女子中学不假,但是到底能不能办成却还要打个问号。
好在教育口要办广州国民学校,招收女生这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姚玉兰便道:“招女学生这事是真的,等国民学校办起来,你就可以去报名了。”
“我都十五了,去念书是不是有些迟了?”
“不算迟,上初小自然是不成了,念个职业班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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